銀行百萬巨款被“短” 詐騙手法全國罕見
（記者 耿鳳 通訊員 陸裕順 吳廣）短款，指結賬時現金的數額少于賬面的數額。簡單地說，就是錢沒了，還不知道是怎么沒的。去年8月底，我市就發生兩起銀行巨款被短款案件，總額高達百萬，此案系江蘇首例，在全國也極為罕見。至今年1月份，市公安局成功抓獲15名犯罪嫌疑人，追回被短巨款97萬元。 報案——巨額資金離奇“失蹤” 去年9月2日，某銀行泰興支行的負責人來到市公安機關報案，稱：據北京總行內部通報，后臺數據顯示，8月27日、28日，泰興地區的兩臺POS機先后發生兩筆大額消費，一筆42萬多元，一筆69萬多元，合計112萬多元。該行先行墊付后，但信用卡發卡銀行的記錄卻顯示“交易已撤消”，出現短款，要求泰興支行查明原因。銀行工作人員連續工作了兩天，一點頭緒也沒有，無奈之下只得到公安機關報案，請求警方協助找回“失蹤”的百萬巨款，破解“短款”迷局。 接報后，我市警方隨即成立專案組，對案件展開初查，將涉案的兩個商家——原馬甸鎮某超市和某汽貿公司的負責人約到公安機關逐一詢問。 經查，8月27日、28日，三名鹽城人經我市王某介紹，先后來到超市和汽貿公司，與兩商家分別簽訂了購買20多臺電視機和3輛轎車的合同，并通過POS機全額支付了貨款，但次日又取消了合同，兩商家退還了貨款，有合同為證。警方調取交易時的監控視頻，還獲取了刷卡人的信用卡和身份信息。 如果是刷卡套現，銀行應該有記錄，但讓民警百思不得其解的是，既然是同在“銀聯”網絡內的兩家銀行，為什么POS機持有銀行有交易記錄，而信用卡發卡銀行卻顯示交易撤消了呢？會不會是網絡數據出現了問題？也有可能是黑客入侵修改了數據，那怎么還有零有整的呢？刷卡人為什么要留下身份信息呢？ 根據兩商家負責人提供的情況，警方很快發現，三人中的兩人入住常州市某賓館，一人入往泰州市某賓館，遂決定請求兩地警方協助對三人實施控制。 爭議——立案還是不立案 法律規定，要求異地公安機關協辦案件，承辦案件的公安機關必須向協辦地公安機關出具相關法律手續。 立案是出具法律手續的基礎。但民警們遇到了一個難題：案件到底涉嫌什么罪名，沒有罪名就無法立案。麻煩在于，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起典型的金融類犯罪案件，可是翻遍了與金融有關的法律法規，現行的法律條文中，居然沒有一項罪名或一條司法解釋與本案的案情相符。 9月2日下午，專案組就“立案還是不立案”的問題進行了通案。辦案民警有兩種意見，一種意見認為此類犯罪“與法無據”，可以不予立案；另一種意見認為，銀行巨額資產去向不明，十有八九是刑事案件，必須立案。事后，辦案民警坦言，案件報到檢察機關后，檢察機關內部也曾為此產生過爭議。 最后“通案”決定，暫不立案，兵分三路對此案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取證：一路民警連夜開展工作，對兩商家的負責人繼續詢問，查清當天簽訂合同和刷卡支付貨款的全部細節；一路民警在銀行工作人員的配合下，對兩商家POS機27日、28日、29日三天的使用情況、資金進出情況進行徹查，重點是大額資金進出和流向；另一路民警重新查看監控視頻，力爭從中發現有價值的線索。 撲空——三名犯罪嫌疑人跑了 檢查POS機使用情況的一路民警很快就有了重大發現，從資金進出情況看，超市的負責人在取消42萬元交易后，只轉出39萬多元，而汽貿公司取消69萬元交易后，只轉賬了57萬多元，也就是說，有15萬元沒有轉出，留在了兩商家的賬面上，兩商家負責人涉嫌協助刷卡套現犯罪。 據兩商家的負責人交代，27日、28日兩天，王某介紹來了三名鹽城人，起初就說得很明了——刷卡套現。所謂簽訂的合同，留下的身份信息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假象，15萬元是刷卡套現的“手續費”，王某從中得到了10萬元中介費。同時，他們指認出了監控視頻中的王某。 9月4日凌晨2點，專案組以涉嫌合同詐騙罪立案，并火速趕赴泰州、常州實施抓捕。結果，讓民警郁悶了——賓館工作人員反映，幾個小時前，嫌疑人辦理了退房手續，去向不明。按時間倒推，嫌疑人辦理退房手續時，民警正在進一步調查取證。 三名犯罪嫌疑人跑了，剛剛看到“曙光”的專案組民警失去了一次絕佳的破案機會，重回“暗夜”。 轉機——王某投案牽出“上線” 9月4日凌晨的抓捕行動撲空后，當天，專案組民警決定實施“緩兵計”，暫不對涉案商家的負責人實施強制措施，內緊外松，加緊調查介紹人王某的行蹤，采取“以人找人”的辦法，順藤摸瓜；根據涉案人員留下的信用卡和身份證信息，采取“以資金找人”的辦法，趕赴鹽城，查清資金流向。 王某，男，有詐騙前科，聞聽風聲，知道自己如果再次被公安機關抓獲，將面臨重刑，迫于壓力9月7日到專案組投案，并交出了10萬元“中介費”。 同時，王某交代，泰州市姜堰區的徐某是他的“上線”，三名鹽城人就是徐某介紹的，之前他根本不認識這三名鹽城人。為減輕罪責，王某表示，愿意協助警方，查找徐某的下落。 趕赴鹽城調查資金流向的民警則遇到了困難，資金已經轉入了數十個賬號，短時間內根本無法一一查證。 9月10日中午12時許，根據王某提供的線索，專案組民警在七圩汽渡口將犯罪嫌疑人徐某、吳某抓獲。就地審查了一個多小時，徐、吳二人交代了一個重要線索——下午3點，與鹽城人約好在丹陽市文化廣場碰頭，準備在丹陽再次作案。 抓捕——“一對三個半” 市公安局古溪派出所所長趙煒組織并參與了此次行動，談及抓捕，他說得最多的兩個字是：“真懸。” 時間懸。趙煒介紹說，當時他們一共有5名民警參與了行動，就地審查得知下午3點碰頭的重要信息后，只留給民警一個半小時，擺渡過江得30分鐘，上岸后距離丹陽130多公里，還得進入市區，一路上只能用“狂飆”來形容，到達廣場，隱蔽好王某、徐某，僅僅過了10分鐘，犯罪嫌疑人就出現了。 抓捕懸。據趙煒回憶，當時來不及打印法律文書，上了車就向市局主要領導請示，請求后援警力到丹陽會合；抓捕方案是臨時決定的，一套方案是引誘犯罪嫌疑人到指定賓館，在賓館內實施抓捕，這樣做的風險在于不可能一網打盡；另一套方案是現場抓捕，風險在于不知道犯罪嫌疑人到底有幾個，長什么樣，只能由王、徐二人在遠處辨認，辨認時至少得留下兩名民警，參與抓捕的只有三名民警，抓捕時容易引起群眾圍觀，犯罪嫌疑人如果乘亂逃跑，就會前功盡棄。 結果往往出人意料。下午3點左右，兩輛鹽城牌照的轎車一前一后進入了民警的視線，其中一輛轎車就停在了民警的轎車旁邊。從車上下來一名婦女，徑直走進了附近的一家商場。意外的情況容不得民警思考和等待。 隨即，兩名民警一人一車，控制住車上人員，另一名民警駕車接應，將7名犯罪嫌疑人迅速帶到轄區派出所，就地審查，等待后援。 “不知道對方是否帶有兇器，一對三個半，4副手銬，加上王、徐，一共帶回9個人，現在想想都有些后怕！”趙煒說。 破解——并非高科技 至10月中旬，專案組民警先后在江蘇揚州、河北秦皇島等地又抓獲多名犯罪嫌疑人，歸案的犯罪嫌疑人多達15名，徹底打掉了這個犯罪團伙。 經查，該團伙的作案手段并非高科技，他們分工明確，有人專門負責利用移動POS機反復刷卡提高信用卡透支額度，有專人負責適時取消交易操作，還有專人負責對非法所得進行轉賬，化整為零。采取這種手法作案的成功率并不高，成功與否的關鍵是“運氣”，該團伙在江蘇鹽城、連云港、蘇州、泰州和安徽合肥、上海等地先后作案8起，僅成功2起，但手段十分隱蔽。 此案破獲后，民警共依法扣押該團伙作案用轎車2輛，移動POS機1臺，筆記本電腦、平板電腦各2臺，手機20多只，手機卡數十張，銀行卡100多張，追回贓款97萬多元。 今年1月上旬，第一批7名犯罪嫌疑人被移送起訴。我市警方表示，下一步的工作重點將是盡最大努力追贓，最大限度地為銀行挽回損失。 |